一石激起千层浪。
“此等失礼之举,是何意图?”一位鬓角斑白的士族代表脸色阴沉,手中象牙扇“啪”地一声合上。
“他来东疆,岂是为与我等合作?只怕……别有用心!”另一名身穿蟒袍的巡察御史低声说道,话音虽低,却如毒针一般扎入众人心中。
众人你看我我看你,心底均是起疑。
沈砚之正坐于龙门栈后院,四周围以东安亲卫,重重守护。他面前陈列一幅极其隐秘的东疆地图,图上不标山河城池,唯有宗门势力分布、民兵集聚之地,以及数十条红线交织而成的兵路走向。
他眼神冷峻,指尖轻敲在地图某一点上——正是黑水城与北部大漠之间的一道峡谷。
“此为‘断魂谷’,若夺之,三日可封黑水城命脉。”他低声道,“再拿北境两宗‘枯叶教’与‘荒狼寨’,东疆三分之二毒师可收为己用。”
身侧谋士低声问道:“王爷,您不先稳住城主府,就不怕掣肘?”
沈砚之抬头,眸中透出一丝不屑:“东疆府衙,不过是庙堂延伸的腐尸,掌不了兵、镇不住心,与其向他们低头,不如以剑镇宗门。只要我收服毒宗、招揽荒民,谁敢不服?”
他话音微顿,又低声笑道:“我沈某,不靠诏令立足东疆,只靠剑与心。”
这时,一名亲信快步而入,低声禀道:“王爷,毒宗中立长老‘墨盏翁’派人来传话,欲于夜中三更与您于城外破庙会面,密议东疆大局。”
沈砚之淡然道:“果然来了。”他起身,步出院落,微风中衣袂飘扬,宛若临渊之鹰。
“他们心中也怕。”他喃喃自语,“怕一个不按规矩走棋的人。”
事实上,沈砚之深知,若想真正扎根东疆,必须跳脱出朝廷所布的“吏治之笼”。
在这片被流放、被放逐、被遗弃的土地上,真正握有权力的,向来不是地方官吏,而是那些宗门、毒宗、游侠寨主、江湖流寇,甚至驯兽蛮人。这些人虽未入册,却一言可聚万人,一令可乱十郡。
沈砚之不需要朝廷的支持,他要的,是“兵”,是“人心”,是“自由调度之军权”。
而这一切,便要从龙门栈的那具尸体开始——那尸体不是无关紧要的贼人,而是毒宗三代圣子之中最受器重的一位。他叛宗,是因心怀不满,更因看见了毒宗内部对现有秩序的厌倦。沈砚之正是要借此死局,挑破毒宗旧制,扶持新派,与自己结盟。
深夜时分,破庙残灯昏黄,沈砚之孤身赴约。庙前野草斜斜,一盏风灯轻摇,一名黑衣人自阴影中现身,正是墨盏翁门下弟子。
“我家翁主已知王爷所谋之意。”黑衣人低声,“但我宗世代隐忍,不愿与庙堂大势扯入纷争,若王爷能许下三诺,或可结盟。”
“说。”
“其一,不以毒宗为马前卒,得地之后,毒宗需得自治。”
“应。”
“其二,王爷不得干涉宗门传承与蛊经之册。”
“可。”
“其三,若王爷问鼎中原,不可将毒宗列入逆贼宗门。”
沈砚之眼神微变,良久,方道:“三者,皆许。”
黑衣人抱拳:“如此,墨盏翁将于三日后于黑水城中开坛大会,以‘宗门内乱’为由,推王爷所扶持者为毒宗新主。”
沈砚之微微一笑。
夜已深,龙门栈后堂密室灯火未熄。窗外大漠寒风呜咽,密室之中却如熔炉一般炽热,沈砚之与其麾下几位谋士正围坐案前,展开激烈辩论。此番议题,不再是战场兵阵,而是“如何在东疆立根,兴民安邦,以谋长策”。
第2756章(1/1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